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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方农村,槐花开时,人们都会吃槐花麦饭。做好的槐花麦饭,拌以蒜末和油泼辣子汁,吃起来非常清香可口。我尤其偏爱吃这槐花麦饭。

  我对槐花麦饭的偏爱,缘于小时候的那段农村生活经历。那时候,农村人家家都口粮紧。每年到春暖花开的时候,与大自然的阳春美景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家家户户春粮都不够吃。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家家都有三四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粮食紧张不够吃时,就越发显得孩子多。心巧的农村妇女这时会想尽各种办法,搜寻可以填饱肚子的粮食替代品。比如去田间地头挖野菜蒸成菜窝头给家人吃。也有摘了榆钱儿蒸成麦饭吃的,味道比槐花麦饭差远了。

  值得庆幸的是,我家的院子就有一棵洋槐树。这是一棵有成年人一抱粗的大树,结的槐花又多又稠密,树枝笼罩了整个院子,满院的槐花银亮一片,若祥云一般,简直是美极了。

  家里有一棵槐树,无异于拥有一座天然食品的粮仓。心地善良的母亲却从来没有把这棵树所开的槐花据为我们一家人独自享有,而是主动招来邻居们一起来采摘,一起分享食用。

  至今我仍怀念和邻居大人、小孩一起采摘槐花时的热闹场景。大家一到树下,各家的成员就会自然形成分工:成年的男子主要负责从树上拽下结满槐花的小树枝,用一种铁制的弯钩固定在细长木棍的一头,钩住树枝后,使劲拧转一下再拽拉,树枝就掉落下来了。这些成年男子,有人爬到树上,有人登上梯子,也有人站到院墙上用手折长在低处的槐花。各家的孩子们都负责捡拾丢在地上的树枝,妇女们负责捋下枝头结的槐花。大家边干活,边说着生活中的趣事,院子里不时地传来爽朗的笑声。捊到竹笼里的槐花含苞未放,就像颗粒饱满的米粒一样,煞是喜人。孩子们见了兴奋地抓起一小把就往嘴里塞。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采摘好的槐花,我娘会先择干净里面夹杂的树叶,清洗一下,用少量的碱面,适可的盐,花椒粉揉捏均匀,拌好面粉后摊放在竹篦上,这样就可以搭锅去蒸了。

  我们这群孩子总是急着催问娘:“蒸熟了吗?我都闻到槐花麦饭的香味了。”对于孩子们的多次催问,娘并不恼火,而是和颜悦色安慰我们:“快了,快了。等你们剥完蒜,捣好蒜汁,就能吃上了。”

  等到终于蒸熟开吃了,我们早已捧着碗守在厨房。爹见了,笑我们是一群饿狼样儿。饿狼样儿就饿狼样儿,在饥饿的等待煎熬之后,食欲得到空前膨胀。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槐花麦饭,浇上蒜汁油泼辣子,那吃相说成是狼吞虎咽也不夸张。

  后来,大家的日子都好起来。槐花麦饭虽然已不再是农村人用来救春饥荒的主粮,可这种饮食的醇香口感,还是让人难以割舍。我爹在那年给家里盖房时,伐去了院子的那棵老槐树。

  现在到了春天洋槐开花的时候,去菜市就能买到槐花。妻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就会买些回来做成槐花麦饭。我总觉得没有小时候吃的那个味儿了。遂想起《芋老人传》中的一句话:“犹是芋也,而向之香且甘者,非调和之所迁,时,位之移人也。”这句话总结得确实精典。

责任编辑:张伟